【棣华堂·乡愁】李中尧：拾羊屎蛋

“拾羊粪”比较大众化，但在小时候我们陵川都叫“拾羊屎蛋”，说起来也比较利索，还是随乡就俗吧。

在文革期间，往集体的地里拾粪那时候应该是一种时尚。我们西头的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富裕老家（学名老头子），就是为集体拾粪不记报酬甘愿奉献的老模范，即使在路边碰见一泡牛粪，他也会随手扔进田地里。更不用说每天一大早担着箩头拿着粪叉村里村外拾粪的事情了。

按专家们说，羊尿比羊屎蛋的有机质多的多了，但这羊尿真的不好打理，所以说能拾回羊屎蛋在农村也是绝佳上等的农家粪了。

我们小时候一群孩子们在冬春假期里的拾羊屎蛋可成气候了。就这么说吧，一过正月初十，孩子们就擓着荆条篮或者箩头就出发拾羊屎蛋了。因为年前有一帮辍学的孩子们已经把临近地方的羊屎蛋早早就拾光了，所以年后拾羊屎蛋走的地方就很远了。

出发以前口袋里装几块干馍馍，作为中午的干粮。

我们不约而同的都是要去离村里五里多地的岾坯山上拾羊屎蛋的，因为那里灌木丛生，植被优良，山的顶端上还有饮羊的水源，也就是说中午成规模的羊群都要在这里饮水，因此说这里的羊屎蛋应该是最多的了。

沿着岾坯山山脚下的荒地里走过去就有一泡泡的羊屎蛋，孩子们都在一声不吭地往篮子里拾羊屎蛋，等上到岾坯山的山顶上的时候，孩子们荆条篮里的羊屎蛋已经拾得铺住蓝底了。

不知不觉来在了岾坯山的山顶上，眼前的景况几乎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一泡泡的羊屎蛋几乎铺满了整个山梁。眯眼望去就像整个山梁得了斑点病似的。孩子们顾不了那么多，索性蹲在地上往篮子里缀着羊屎蛋，约莫到了中午时分，孩子们的萝头或者篮子就都拾满了羊屎蛋，看着一个个孩子们的面部表情，都有一种大大的收获感。此时此刻，孩子们才感觉到口干舌燥了，这个时候都从各自的口袋里掏出了干粮，咯咯嘣嘣地吃了起来，吃过干粮之后，再用手掌拘起来往嘴里撩几口饮羊池里的泔泉水，不知什么原因，感觉喝在肚子里的水是那样的甘甜。

孩子们的篮子都拾满了羊屎蛋，但此时就看谁的篮子最大了。我仔细一看，就数一个叫丑娃的女孩擓了篮子最大，而且拾进去的羊屎蛋还捺的很瓷，感觉她拾到的羊屎蛋是我篮子里的两倍。

不管怎样，我今天拾到的羊屎蛋擓在家里父母亲也一定会表扬我的，毕竟也算拾满篮子了。孩子们擓着沉甸甸的羊屎蛋回到村里太阳就快落山了。

拾羊屎蛋是冬春假期里孩子们干的生活。到了第二年春天过了春分，小队里就要在我家小门后地的小场上开始收羊屎蛋了。记得收羊屎蛋是用一个小斗作为盘量器皿的，每盘着一斗羊屎蛋记五分工，我知道丑娃拾到的羊屎蛋足足记了八十个工，因为人家是属于辍学拾羊屎蛋的。反正小队里在收羊屎蛋的时候，队长和大人们都是夸奖丑娃有出息，能吃苦，小小年纪就能给家里挣大额的公分了。

小队里收回的羊屎蛋还得在碾上把它碾细，让春雨把它淋湿，经过发酵，上在地里效果才最好。俗话说：“一茬羊粪，暖地三年 ”，就是这个道理。

我拾羊屎蛋仅仅赚了十几个工， 就这父母也表扬了我，毕竟是课余时间做的生活嘛！

现在想起来，拾羊屎蛋其实是很吃苦的生活，但是看到岾坯山上密密匝匝的羊屎蛋，就什么都忘了。等回到家里，感觉身上到处都是圪针划出的三尖口子，擓篮的胳膊肘感觉都是酸疼酸疼的。但是听到父母的夸奖心里就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现在的孩子们，给他们讲起这些故事，很一种《天方夜谭》的感觉。只有记录下来，留下一种很珍贵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