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华堂：乡韵】霍军莉：消失的村庄（另二首）
每次回去
目及上下麦田的清澈
我什么都不说
最高处那颗古柏上的斑鸠反复带我认领
石磙在窑顶裹住所有风雨声
煤油灯摇曳的夜窗
一缸清水
和许许多多日子告别
再也没有人相信
相信每个午后映在门框上的那缕阳光
相信月光一夜夜照透院墙和小路
相信这片土地悲喜交集过
养育过贫穷
亦有诸多恩赐
那时我尚不懂怜悯和爱
高高扯着油菜花、瓜秧一起疯长
向着天空的方向
要去触摸一朵云的梦
草木招摇
静待那露水滴落
滴落在我手心
加深我的指纹和掌纹
隐密的角落
这应该是阴影部分之前画在纸上，现在身体的皱褶里
如果是某个语境
可以听到蚁虫在啃噬孤岛
看到藤蔓在缠绕细流
也可以有局外之感
阳光细细碎碎漏下来
而胳膊很长的树正枯荣相对
只有在夜色中
才敢对着星空袒露一切
疼痛
夏天的普者黑，并蒂莲和泊着的旧木舟，
都是一往而深的事物
恍惚中，我就是
青丘的一部分，也是荷莲的一部分
从山顶流淌下来的黑体
与驾马车女人的黑色披肩应是同一指向
还有学跳竹竿舞被抹了一脸的黑
黑天鹅踩着我的手游向藕花深处，一只斑鸠
疾速掠过头顶，荷叶上的雨珠
轻轻滚落下来
赠予我一袭青衣
还有清骨，空气湿润而迷幻
雨中的三生石，马蹄印，升腾的云雾
每一个意象都在颠覆
颠覆我这些年的薄凉，寡义
在普者黑
一切都在尘世之外
高擎一支含苞的荷茎，或一片莲叶
低眉，那枕上书
开始一页一页翻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