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华堂·乡鉴】颜浑：追悼会

顽石和我要稿子，我说忙于参加各种追悼会，他居然问我谁的，这个脑残的回答让我很是伤感。幸亏他没有加入传鬼会，不然又要问些装棺入殓的七十二条ＦＬ问题。我想说参加他的追悼会，每天神神叨叨，到处和别人要文章，梦想着陵川还有“声音”。我们生活在一个不需要“声音”的时代。这是ＪＹ界最大的成功，成功之处在于“听话”，在于“不听话就当不上三好学生”和“再不听话就干死你”。

在各种一本正经的媒体的画面中总是有很多认真听各种“贤达”讲话的人，虽然有些忍辱负重各怀心机。事实上都没有偏离“听话”的轨道，二三四五六十岁的“学生”，拿张笔拿张纸拿张笔记本电脑再系上个红领巾都是国之栋梁？！手舞足蹈扰乱课堂秩序的孙猴子为什么会得到老师的“真谛”，却不是“国之栋梁”。可见要讲得好“声音”统统拿不到台面，社会是个秀场，台上的人能坐上去，根本不需要“声音”，但是，需要知道谁“听话还是不听话”。台下的人听不听，需要摆出一种姿态，重点盯防的是某某的眼睛，还有会场上唯一不需要背某某“声音”的摄像师。

我和顽石的交往，完全是被他“幼稚”掉，他一直认为陵川人需要有“声音”需要有“脑子”需要有“性格”，需要有“特点”，需要有“记忆”，需要有“想法”……“幼稚”的被他带到一个“资本”正在全方位侵袭我们的时代。“资本”时代需要抹杀的是“个性”，需要金钱狂热崇拜的“奴隶”，需要忘了人还有什么功能的“不割鸡鸡”只割“思想”的“太监二代”，最最需要的是脑子里没有任何分辨能力的“听话哲学”。顽石为什么老是要和别人讲“理想”？幼稚呀！这个世界总有一些类似于“孔老九”的“孔老九二代”，幻想着在人们心中种下“活下去”的借口。

怕他崩溃，顽石兄好久没憋出几个字了，事实上，我已经感觉到他的崩溃。一个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小小工人还拿支笔来讲陵川故事。陵川故事没有人能讲好，陵川的故事谁能讲好？陈忠实路遥已经死了，贾某还在女人屁股下，好像还没有找到灵感，莫言不敢说话……陵川大宇宙太“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既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那就百年孤独吧。陵川人是见不得陵川人讲陵川故事的，不过我们有钱，有钱可以请高人来讲陵川故事。长治人冯璐璐物美价廉吹牛不打草稿，最最重要的是非常“听话”。

顽石是一个不“听话”的人，不但受不得一丁点风雨，还想证明自己是高尔基的那只海燕。陵川是没有海的，风不大雪不大雷电也不大，夏天还不大热，空气很大干净，水还是大卧佛脚下的。陵川只有山，山上只能阳出“山燕”，山上还应该有“山鹰”“山隼”。八九十年代陵川有很多鹰的，在当时汽配厂正对面的荒原下，住着利川一家，他的父亲抓到过一只山鹰。看到山鹰尽管双脚被缚住，眼睛却很彪悍，别人却希望它“听话”……小时的我被震惊到了。顽石像那只被捆绑起来的“动物”，听说他所在的工厂控制人思想，就是不停的考试，一个月考试八九次是家常便饭，比考大学的考试还多，也明白了他好久憋不出几个字的原因，没有人可以逃避“资本”的黑手。不“听话”，不“听资本的话”恐将被社会淘汰。

其实，我最近在读些书，读书的感觉就像在开“追悼会”。在物质极其匮乏的时代，古人怎么有那么多思想？我的童年经常是穿不暖吃不饱，但我却没有一点痛苦，反倒活着非常开心。我非常密切关注周围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些苦难时代下生活的人们。当时各种文化活动非常多，人们总是在歌唱，总是在庆祝。至少，我们在“精神压倒一切”的时代生活过，我们必须时刻警惕“资本精神入侵”……突然，觉得让我“不听话”，喊我要文章的顽石，和他零零散散的团队居然有一些“彪悍”。